Christmas
“下雪了？”
你看见空中突然飘下茫茫的细雪，纷纷扬扬的，向大地徐徐垂落。伸出手，一片晶莹的雪花正好落在上面。
被绵密的雪花絮覆盖的城市里，圣诞夜八点的莲里大街上，你和陆沉并肩散步。在一起已经小半年，饭后散步的习惯也从未改变。因为天气冷，所以一只手插在了陆沉的风衣口袋里。陆沉身体健壮，手心的温度也是暖暖的。
陆沉看你雀跃的样子，也摊开了手掌，让轻盈飘落的粒子落入掌心，增添了一点湿润，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。”
轻柔的风吹得雪花簌簌地飞舞着，在城市的灯光下，你的发丝透着昏黄的光晕，加之有雪花飘过，沾在发上，在陆沉的眼里，显得格外可爱动人。
雪很轻，像绒毛，轻轻地飘落在行人的衣襟上；又像撒下的帕马森芝士粉末一样，点缀在街道两旁的白桦树和低矮的绿植间；路面变得湿湿的，偶尔会有积了雪水的坑洼，被靴子一脚踩中，激起小小的水花。
“陆沉，如果雪下大了的话……我们可以去堆雪人，打雪仗吗？”你歪过头，扯了扯陆沉的衣袖笑着问，“或者我们可以看看雪景，拍拍照片之类的！”
陆沉眉眼间含着些许笑意，头发上顶着零星的雪，他将你冰冷的手握住，指腹在你手心摩挲两下，道：
“如果想堆雪人，打雪仗，看雪景的话，可以到附近的公园去，那里也有很多跟你一样贪玩的小朋友。”
“人家才不是想和小朋友玩……”你有些羞答答地娇嗔道。
冰晶片片落着，在城市夜晚绚丽的光影下，犹如浩瀚宇宙的细碎星尘撒向大地，橱窗内外的圣诞树，童声合唱的圣诞歌曲，如梦如幻的红蓝霓虹灯和节日交相呼应，陆沉的目光却始终只停留在你冻得红扑扑的脸上。
“是吗？之前听你说——调研的时候遇到的小孩很可爱，还说‘比起大人，他们身上有未经世事的那份纯真’，所以和他们在一起，让你感到很放松呢。”
“那是因为，那天遇到的小孩长得温文尔雅的，又很乖巧啊，莫名有种，嗯……小时候的你的味道。”你说着说着，垂下头羞怯地扇了扇睫毛。
陆沉饶有趣味地挑起眉。
“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，兔子小姐喜欢，长得很像我的——小朋友了？”
“我、我可没这样说！”你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绯红，对着他含糊不清地搪塞道。
那时，街上的行人步履蹒跚，陆沉不知为何突然间转过身，停下脚步挡住了你的去路。“啊……！”你一个失衡，便扑倒了他温暖的怀里，他顺势搂住了你。偶有一两个逆行的陌生人为你们的蓦然驻足而侧目。
“陆沉，你——”
“别动。”
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，忽然一阵呼啸的寒风夹杂着潮湿的梨花雪狂浪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，将街道旁的树推得斜斜倾倒，凌乱的枝叶上的厚重霜雪被吹散在风中，却被陆沉挺拔宽阔的背悉数挡在身后。
你怔怔地倚在他风平浪静的怀里，他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会有风刮来一样。
呜呼作响的风将陆沉的大衣掀得翻飞，他却不顾那些风声在耳膜上的鼓噪，将你护在怀中，继续在你耳边不紧不慢地说道：
“那么为什么……那天回来之后，你还特地向我要了，我小时候的照片？”
风声依旧怒号着，但陆沉的声音清晰地在你的耳边回荡。
“我…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！”你被调戏得像一只着急逃跑欲咬人的小兔子一样，在撕裂的风声里破罐破摔大声道，“是——我——自——己——想——看——不——行——吗！”
陆沉瞧你这幅可爱的样子，却忍不住继续说道：“那么，看完以后，兔子小姐更喜欢小时候的我，还是……现在的我？”
狂风继续刮起，甚至震耳欲聋，路边的站牌都摇摇欲坠，行人顶着风艰难地前行。他用两只手紧紧地盖住你的耳朵。他的手心里透着令人安心的温度，让你觉得这恶劣的天气，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不那么可怕了。
但他似乎没有预料到，你会直接抬手把他的衣领拉过来吻他。他怔怔地看着你，然后柔软的薄唇被你吻住，情意绵绵的眼神扫过他的心尖，他的心狠狠颤了一下，那双温柔缱绻的眼睛里掺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，包括惊讶。
极端恶劣的风会破坏很多东西，譬如树木，花草，公共设施，注意力，和判断力。就像此刻你即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，但仍然冲动地在大街上吻他。
因为就算只是开玩笑，你也想告诉他，无论何时何地，什么原因，你的选择都只会是眼前的他。
在痴缠的唇齿开始冻得发痛的时候，凛冽的风终于有了要消停的意思，逐渐由嘶哑的怒吼变成了凄厉的低吟。
你结束了这个吻，但陆沉却把你的腰搂得更紧了。“风停了，”他用鼻尖顶了顶你冻得通红的鼻子，笑意被灯光晕染得柔和，“很高兴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你的答案。”
一个缠绵的吻重重落下，唇齿再次被撬开。盈润香甜的津液在彼此舌尖缠绕，陆沉捧着你的后脑，炙热的唇紧紧压迫，淡淡的苦艾草和雪松的气息温柔地将你包裹。
初见乍惊欢，久处亦怦然。这一瞬的悸动，使彼此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。
分开时，脑袋里仍然一片空白，你的脸颊泛上了潮红，嘴唇微微张着，迟疑道：“刚，刚才，你怎么会突然停下来？”
“小兔子觉得是为什么呢？”陆沉站在原地，笑着反问道。
风过后四野寂静，街上的气氛又快活起来，你摩挲着下唇思考了一阵，踮起脚尖低声道，“陆沉，你是听到风的声音了嘛？可是，你说过平时不会用能力的~”
陆沉默默不语，只是凝眸望着你，眼里盛满了星光。
浩瀚的无穷宇宙里，或许一切巧合的相遇或都是注定，就像冷暖相遇化成了雨雪，春冬相遇书写了岁月，天遇见地铸造了永恒，人和人相遇便赋予了彼此新生。
正如此刻初雪骤降，在满目星河下接吻，或许便注定了下半辈子人生的重叠。
“那么，兔子小姐还愿意和我这位大朋友打雪仗，堆雪人吗？“陆沉向你伸出手。
你吸了吸通红的鼻子，把手轻轻搭上，憨态可掬地咧开笑容，悸动的情愫胜过春暖花开：“那是自然……”
地面的雪渐渐变厚了，松软的雪被行人踩得一塌糊涂，尔后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新雪，洁白的新雪上留下了你和他的脚印，一排排斑驳的大脚印和小脚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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