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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某天你在熟睡之中，但意识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周遭的事物，白色的眩光透过你的眼皮，将窗扉投射进来的斑驳光影映入你的瞳孔，还有玫瑰印花的暖色调墙纸，浇塑着葡萄和葡萄叶的雪白天花板，除此之外你还听到窗外传来树上筑巢的鸟儿啼叫。
起身时，你发现在平日必定会温柔地欣赏你睡颜的丈夫陆沉已经离去了，许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务待处理，要先行一步。
接着你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猛地爆发，一阵阵凄厉的啼哭，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饿了，叫得撕心裂肺，你恍惚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孩子，连忙循着哭声去找，穿着睡裙连乳罩都来不及戴。
你在邻近的一个婴儿房里发现了他——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哭得皱成一团。只见他张着小嘴大叫，举着两只乱挥的拳头，泪水将被褥枕套都沾湿了。你熟练地将他环抱起来，那宝宝的五官尽管因为年龄尚小还未舒展开来，此时却已经能看出与你的先生有几分相像。不知道继承了他的血脉的孩子，将来是不是也会有几分天注定的雄狮般的气质。
解开宽松的睡裙的一侧（好像那睡裙就本该有一个开口一样），你白皙的奶露了出来，以母乳喂养他。刚将奶头塞进去的那瞬，宝宝便满足地吮了起来，不复哭喘。对于他来说睡觉和吃奶便是最天经地义的事。你抱着他坐在窗台的角落里，轻轻地抚摸。
不久之后孩子又睡熟了。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，你依稀地分辨出那是在喊你的名字。你轻手轻脚地将宝宝放回摇篮里，再将被子掖好，以免打扰他浅眠。
02
你的印象中，家里好像确实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，和你的丈夫同名，也叫陆沉。性格孤僻，正是上小学的年纪，因天分极高，此时已经快将中学念完了。小小年纪，书倒是看了不少，在私立学校里也是名列前茅。有时你觉得他好像过于深沉了，但他从来不自视甚高，私底下偶尔一口一个“姐姐”地开你的玩笑。你被他逗得心花怒放，一边还嗔怪他“没大没小”。
你还记得那时在家附近的老树下捡到他，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，皮肤苍白，身材瘦削，背影十分落寞。你瞧着他的后脑勺，觉得有些眼熟，便上去打了个招呼。
他怀里抱着一只兔子，四肢和长耳软绵绵地从他怀里垂下来，眼睛紧闭着没有生气，似乎是刚冻死的。你只听那个少年说：“这只小兔子没有家了……你……”结果话刚说道后半段，他口风一变又说“算了。”
你听他的意思，似乎只是想表达希望你可以代替他照顾这只小兔，但显然眼下已经没有必要为一只咽气的幼小动物费心了。不过放下小兔子以后他要一个人去哪呢？
这小子比起小学那会似乎抽条抽得快了，校服也难免变得不合身，他举着那条比他脚踝高了两三公分的校服裤笑着对你说：“兔子姐姐，等我长大了，会不会遇到和你一样可爱的女孩呢？
“虽然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有第二个比你更可爱的了。”
“人小鬼大…！”你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，他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，刘海在靠左的一边人工地分了个岔，细碎的发梢被覆盖在眼镜框下，更长的则被塞在耳后。“除了校服，还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？”
“嗯……有。万圣节快到了，我可以向兔子姐姐要糖吗？”他的笑盈盈的瞧你眨眨眼睛。
你在杂七杂八的的大脑里翻找了一圈，似乎没有准备糖的记忆，便打算糊弄一下，然后再偷偷准备惊喜。“小孩子吃太多甜的不好啦。”
“甜不甜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。”
“你这些一套一套的说辞到底是哪本小说里学来的……”
多半他平时也看些不正经的书籍，你想了想确实也有道理，转眼向他的书架望去。琳琅满目的书挤得满满的，映入眼帘的却都是些生涩难啃的外国文学。
接着你看见那双带着几分稚气的眼眸里竟有一丝戏谑，“我确实有意地看了一些。因为唯独在你这里，我总是不善言辞。”
“你、你哪里像是不善言辞的样子——”你没来由的觉得耳根有点热。
后生仔真是勇气可嘉，要是被丈夫听见了还指不定要让这小孩吃多少苦头呢。
说完，你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和脖子去遮掩，以免那些别有用心的暧昧红痕被他看到，虽然好像就算真的有，那也是摸不出来的。他看着你一边眉挑起，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。
03
离开了那间温馨的客房，你顺着微风拂过的方向走去，窗外的花圃上，盛开的花朵散发着阵阵馥郁的花香，吹得人心也荡漾。
青年像是做了春梦，泄在床上。你看他耳廓一片绯红。那只手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——刚起床，急匆匆的，还没来得及戴呢。
他光着结实的胸膛，抱着厚厚的一团床单和被褥，声音沙哑，从那牙缝里憋出来几个字：“我会处理好自己的，让你见笑了。”
风浪会将人拍打得愈发成熟，霜雪也将他从前那张稚嫩瘦削的脸雕刻得越发俊朗。
他的大提琴也拉得越来越好，琴弦都换了几十次。那双手大手愈发修长，手指骨节分明，倒是应了老师那句天生的大提琴家。大提琴音色浑厚，舒缓优雅的弦乐流淌，听得你心里暖融融的。偶也有些深沉而复杂，把你带回深秋的那个夜晚。
04
你还记得天台上的风是啤酒味的，夜空是流光溢彩的，晚风鼓动着你和陆沉的衣服，还有发梢。你因为花了很长时间做的设计被否决了，情绪有些激动，似乎一直在不停地喝。
“路还很长，你不必一开始就闪闪发光。”他倚在栏杆旁笑着说。
“人生若是一帆风顺的话，不久索然无味了吗？”
“我相信我的小姑娘一定能够做到。”
他的话让你觉得很熟悉，除此之外他的微笑，车水马龙的街道，寂静无人的万甄，迷离的光影重叠——所有记忆忽然像被拨开重重迷雾，在深不见底的水潭里被拉了出来。
你记起这些年和他在一起，一房二人，三餐四季。
虾是没有壳的，包是不用背的，奶茶是可以喝两杯的，后备箱是有备用平底鞋的，他的温柔总是恰到好处的。
即使大雾四起，他的爱也一目了然。
05
再次睁开眼时，你又躺在洁白的大床上，阳光依旧透过窗纱泻进房间，映照出清晰的四周。身边的陆沉似乎见你艰难地醒来，表情有些愧疚。
“早啊……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多梦，梦里大人小孩全都有，而且，好像都是你……”
那位全身心折磨你的始作俑者却饶有兴致地问你，“早安，夫人。梦到我什么了？”
你忽然觉得胸乳有些肿肿的，便掀开被子来看，光秃秃的身体浑身都是细碎的齿印和吻痕——细细琢磨了一下，怪不得梦到给婴儿哺乳了！
“别问我，我说不出口……”你气鼓鼓地转过去。
竟然还在梦里感动了半天，根本不想理他……
“抱歉，昨晚也怪我没能克制住，让你睡得不踏实。”你听到背后的陆沉自责道，但这令你更生气了。
“我在梦里竟然还、还可怜你，还收留了你……你怎么恩将仇报！”仿佛经历了轮回的你大脑一片混乱，但那些情绪是真实的，那些画面也历历在目。你依然沉浸在基调忧郁的梦境世界里。瘪着嘴，眼泪好像马上要从眼眶里落下来。
他从背后抱着你喃喃：“收留我吗？还有呢？”
你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光怪陆离的梦交代了，像卸下了翅膀一样，高悬的身心终于从空中实在地落到他怀里。
“如果能够早点遇到你的话，我倒是希望，你的梦是真的。”
“不过，说到万圣节，昨晚主动将大灰狼勾引来好像是这位……兔、子、姐、姐。”
你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够不到背后的小礼服的拉链，于是唤来陆沉。陆沉轻挑起眉，若有所思地绕到你背后，然后拉链随着亲吻一同落下，唇齿依恋地在你脖颈上啃咬，那双手把你紧紧的困在怀里。
他含着你的耳垂轻声细语地说道：“小兔子，这就是你万圣节给我准备的糖吗？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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